离心铸造探索实施链长制

　　2020年11月，习总书记在《求是》杂志上发表的重要文章《国家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若干重大问题》中指出，要优化和稳定产业链、供应链。产业链、供应链在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这是大国经济必须具的重要特征。

　　当前，积极推进“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促进创新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成为全国多省市政府工作重点。在这一过程中，“链长制”作为一种具有创造性和中国特色的产业管理制度异军突起，正被越来越多的省市引入。

　　2021年1月，随着广东省政府工作报告出炉，全国制造大省加入到“链长制”探索队伍中。广东省省长马兴瑞在报告中提出，2021年广东省将坚定不移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探索实施“链长制”。

　　2021年，“十四五”开局之年，在“链长制”的护航下，广东制造业的蝶变发展十分可期。为此，南方都市报推出“粤‘链’通天下”专题策划，“链”谐音“联”，不仅展现广东制造货品流通天下，也寄望广东制造联手全球协同创新发展，积极打造中国制造“双循环”的典范模式。

　　通过本组深调研，南都也将积极总结广东产业链生态情况，为广东补链、发展创新链提供媒体智库建议。

　　2021年1月，广东省两会上公布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到了“链长制”，尽管这一提法并非新鲜事，但作为制造业大省，这一制度究竟会对未来广东制造业起到何等关键作用引起了行业关注。

　　所谓“链长制”，就是择定地方经济发展的核心产业，通过地方政府主要官员甚至省市政府一把手担任“链长”，以“补链”“强链”为目标的一系列制度设计。

　　从2018年开始，浙江、湖南、江西、广西、辽宁等地先后推出省级领导兼任产业链链长的“链长制”。在2020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为维护供应链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各地进一步强调了“以产业链为中心协同各地复工复产”的工作机制。“链长制”出现了在全国各地迅速推行的趋势。

　　仅2020年全年，走进“链长制”队伍中的省级“队友”有江西、、山东、黑龙江、河南等；市级层面，合肥、长春、深圳、包头、苏州、南京、德州、济南、菏泽、莆田等十余座城市也各自印发了相关工作方案。

　　从目前已公布的省级政策层面来看，各地“链长制”通常由省政府或省级相关部门领导担任“链长”；市级政策，比较典型的做法是由市委书记牵头，相关职能部门的主要领导进行具体分工，离心铸造明确各自的工作目标、工作职责和重点任务。

　　据南都科创记者近日采访了解，从2020年开始，广东已有城市在试行探索“链长制”。深圳市委书记王伟中在2020年9月接受中央媒体采访时表示，自己已经担任了深圳市总链长和集成电路产业链链长两个“新职务”。王伟中介绍，深圳建立重点产业链“链长制”，市领导每人都担任了一个产业链链长，持续跟进产业链上下游困难和问题，做好“链式服务”。

　　深圳并非个案。今年以来，广州、东莞、佛山、中山等多个珠三角城市在积极筹“链长制”。从一些城市初步规划的“链长制”思路可以看出城市“链长”行政级别很重磅，有城市的“链长”由市委书记或市长来担任，相关政府部门的局长或副局长协助推进“链”工作，充分体现了广东对“链长制”的重视。

　　无论各地市的方案终如何，但核心是讨论一个话题：究竟广东的“链长”应该发挥哪些作用？

　　从公开案例可以看出，目前链长制在2020年疫情冲击下促进复工复产方面成效较为突出，此外为中小企业集聚的制造业产业链引进“补链”企业也是一种常见模式。

　　加西贝拉压缩机有限是浙江一家冰箱压缩机“隐形冠军”企业，其生产的压缩机产品销往全球30多个国家的60多家冰箱制造企业，包括西门子、伊莱克斯、美的等知名品牌都有冰箱使用其压缩机产品。同时，其生产的压缩机自身又由70多个零部件组成，配套企业140余家。因此，这样一家企业在产业链上的核心位置明显。

　　据当地媒体报道，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加西贝拉一度陷入用工难、运输难、零部件供应难等困境，而在浙江省各级政府和金融机构的大力支持下，该到去年3月5日已全线%，不仅自身迅速恢复产能提高出口量，同时还激活了整条产业链，成为浙江复工复产过程中的一个典型案例。

　　南都科创记者搜集公开报道发现，整体来看，在2020年期间，多省市“链长”牵头帮助产业链企业应对疫情带来的突发困难，解决企业自身无法快速应对的问题，如用工、运输流通、寻找供应替代、新增产线等，加速上下游产业链贯通，取得了一系列明显成效，保障了复工复产的快速推进。

　　此外，由“链长”帮助当地产业链引进“补链”企业是另一种常见模式。例如在湖南省郴州市嘉禾县，“链长”为当地有千年历史的铸造产业引进全球的球墨铸铁管及铸件研发制造商、全球离心球墨铸铁管供应商，帮助当地传统生产力转型升级。在浙江省衢州市龙游县，当地一家生产机器控制器的企业想将一家下游企业引进，预计合作后生产成本可下降20%。“链长”迅速为其解决企业落户及配套问题，在短短几周内实现下游企业引进落地。

　　总体来看，上述产业链多以中小微企业集聚为主，传统企业、传统产能居多，产业链环节缺失较明显、龙头企业不强、链条衔接不畅等问题较为突出，尚未形成比较完善的产业链生态。这类“弱生态”产业链由于缺少“链主”企业、市场自身的调控能力不强，因此更需要“有为政府”的精准服务，对于引进“补链”龙头企业和引进能够对传统产能进行整合改造的龙头企业需求为突出。

　　与上述产业链不同的是，对于一些已经形成较完善产业生态，具有“链主”企业、乃至产业生态本身就是由龙头企业主导建立的高端制造产业链来说，由市场自发形成的“链主”企业对于整个产业链提升的作用十分重要。

　　2021年，有一省在召开省两会时多次强调，该省发展“链长制”的挑战是目前缺少产业链上的生态企业。

　　而相比之下，广东在产业生态企业方面资源丰富。一位广东政府官员向南都科创记者表示，广东拥有华为、中兴、TCL、比亚迪、美的、格力、大疆等一大批“链主”企业，其中有些生态主导型企业自身就已构建起较完整的产业链生态，这是广东相对于其他省市的一大特点。从数据来看，广东有14家企业上榜2020年《财富》世界500强，仅次于央企总部云集的北京市，其中华为作为广东制造业企业代表名次达49名。离心铸造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广东2019年拥有大中型工业企业8409家，超过第二名省份3000多家。

　　龙头企业的产业孵化模式对推动广东创新发展十分关键。2020年，第三届中国孵化器TOP评选活动上，共有8家龙头企业产业孵化模式获奖。

　　什么是“链主”企业？南京大学经济学教授高波认为，“链主”处于产业链核心地位，能够协调产业链上各个节点的活动，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可以使整个产业链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正常工作的企业。“链主”是在产业链发展过程中由市场自发形成的，在产业链协调中会利用其主导地位实现自身利益化，淘汰产业链落后环节，引领产业链发展。但也有可能出于自身利益，阻碍整个产业链的转型升级。

　　而“链长”由政府设立，“链长”与“链主”的关系也是政府和市场关系。因此，广东省在2021年明确提出“链长制”后，如何推进探索落地，绕不开对“链长制”中两个重要角色关系的探讨：市场角色的“链主”与政府角色的“链长”如何有机融合，形成合力？

　　“我们通过自建、投资、合作等方式全力构建产业链生态圈，大力扶持本土材料、装、件等资源的导入，通过半导体显示产业带动本土产业链同步提升。”2021年全国两会开幕前夕，全国人大代表、TCL创始人李东生在接受南方都市报等媒体采访时表示，TCL自身已经实现了供应链、采购链、生产链闭环运作，并以核心关键技术材料的创新突围降低“卡脖子”风险。

　　今年全国两会，李东生提交《关于加速新型显示产业生态发展的建议》，希望加强产业链的配套能力，在国内加速开发一部分核心材料，加快培育一批核心装产业。具体建议包括：加强产业顶层设计，完善政策支持；支持产业链延伸拓展，构建完整高效的供应链体系；鼓励显示企业加大研发投资，构建下一代显示技术创新体系；加大对显示产业生态链的资本投入；支持显示行业开展国际交流合作。

　　TCL或许并非个案。广东的“链主”企业和生态主导型企业，自身有意愿担当起整个产业生态升级的责任，同时需要政府加强产业顶层设计的政策支持和对前沿技术研发投资的鼓励支持。这也切合广东省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关于探索“链长制”提法后紧跟的一句话：“培育一批控制力和根植性强的链主企业和生态主导型企业，打通研发设计、生产制造、集成服务等产业链条，构建核心技术自主可控的全产业链生态。”

　　广东省作为全国制造强省，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全部工业门类41个工业大类中的40个，规上工业企业超5万家，居全国。众多产业链的发展环境、发展情况和发展问题各不相同。这也意味着广东省“链长制”探索面对的产业链情况相比其他省份可能更加复杂，需要更多元化的制度模式创新，保持制度灵活性。

　　“广东省去年发布了20个战略性产业集群行动计划，每个产业集群下又有许多条产业链，门类众多；我们的龙头企业和小微企业数量优势明显，市场活力强；不少企业的产业生态已走出当地，积极融入国内国际双循环等。这些都是广东省的特点。”一位广东省政府官员向南都科创记者透露，广东省“链长制”的落实不会简单跟随其他省市的模式，而是会充分考虑结合广东省的产业链特色和重点任务进行探索。

　　南都科创记者搜集公开信息发现，关于“链长制”如何因地制宜、因“链”制宜落地施策，全国已有较多产业专家参与讨论。

　　在南京大学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院长刘志彪看来，地方政府搞“链长制”的动机，短期是抗击疫情对产业链中断的威胁，维持全球供应链的稳定性；中长期则是为了更好地贯彻党中央“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推进基础产业高级化和产业链现代化”的要求，做大做强经济社会发展的产业基础。

　　从中长期的发展目标来看，为了突破“卡脖子”关键核心技术，离不开企业和政府合作解决产业链与创新链之间“钱变成知识”与“知识变成钱”的不协调和不衔接的融合问题。这就需要处理好“链长”和“链主”的关系。

　　广东省对于突破产业链“卡脖子”问题的诉求十分突出。2021年广东省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2020年广东加大稳链补链强链控链工作力度。着眼破解科技“卡脖子”问题，开展“广东强芯”行动，着力构建自主可控、安全高效的产业链供应链。今年将继续深入实施“广东强芯”行动，加快在集成电路、工业软件、高端设等领域补齐短板。

　　政府与企业合作方式的影响在半导体芯片行业非常明显。一方面，该行业呈现超高集中度特征，据IC Insights数据，2018年全球产值前15名的半导体商占据了整个行业80%的份额，其中没有一家中国。头部企业的资本支出非常惊人，常常超过数百亿美金，对于后起的中国来说形成了强大的壁垒，这些特征导致半导体行业发展早期势必需要政府扶持。

　　另一方面，不断传出经营失败烂尾消息的成都格芯、武汉弘芯、南京德科码等项目，在国家及各地方政府对半导体产业的大力扶持过程中，也出现了不少失败案例。而在广东这片市场经济热土上，早年主要靠自己投入研发的民企华为，反而在芯片设计等关键领域逐渐取得突破。可以说，能否协调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真正帮助广东突破“卡脖子”关键核心技术，将是对“链长制”巨大的考验。

　　蓝鲸咨询有限董事长崔卫东认为，在产业链发展的不同阶段，“链主”具有不同地位。好的“链长”作为产业链倡导者、支持者、维护者、守望者，也需要审时度势，根据产业链发展的不同阶段发现、依靠链主及产业链中的关键参与者，建链、补链、强链。链长要尊重链主和链员，敬畏市场，不搞拉郎配、离心铸造瞎指挥，链长不与链主、链员错位。

　　南京大学商学院研究生导师王宇也认为，两者要严守各自的边界。“链主”是企业通过自身的实力，在市场竞争中逐步获得了产业链中的话语权和领导权，这个本质上是市场行为。地方政府作为“链长”的主要责任是维护和发展产业链，必须严守中立角色，发挥好建设者和协调者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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